111年3月18日下午福智佛教學院籌備處特別邀請政治大學教育學系鄭同僚教授,以「臺灣實驗教育的發展與意義」為題演講,鄭教授長期關心實驗教育,103年在臺灣實驗三法通過後,辦了八所學校,有的是政府委託,主要都是民間的,另外也接受教育部委託成立臺灣實驗教育推動中心,協助全台灣的實驗教育推動,真可謂學養及實務經驗豐厚;鄭教授引領大家思考台灣的實驗教育應如何實踐,才能達到開展人類發展的可能性,對於我們籌辦實驗大學有很大的啟發。

一、學校沒變

鄭教授談到「教育最重要就是要協助人類發展」,工業革命以來,學校沒有變,教法也是沒改變,基本上學校就是一個生產線,老師非常在意進度趕完,把孩子當成容器要裝好裝滿;從桃園復興鄉文史工作室超過100年的老照片到現在的教室現況來看,孩子都是有點無奈,表情不是很快樂,為什麼我們會把孩子從早上八點到下午五點關在那種地方?他們根本沒有興趣;這種思維底下培養出來的人,會是一個相對來說比較被動的學習者;誠如瑪莉亞﹒蒙托梭利曾講過的話:「當孩子到小學階段,我們把他關在四面都是牆的教室裡面學習,這是一種非常粗暴的方式。」

二、但是,世界變了

我們沒有變,學校系統沒有變,但世界已經改變了。

從麥肯錫2021未來工作能力調查懶人包顯示,未來人才需要具備認知能力、人際能力、自我領導力、數位能力、批判思考、自我覺察、數位系統…等條件;如果我們還是一堂課99%的時間都是老師在灌輸,這樣培養出來的人才距離現場的需要有多遠啊!

如果繼續用傳統的教育方式,我們的孩子不但是能力不怎麼樣,更糟糕的是動機;傳統教育出來的孩子他們很會考試,他們不是知道真正的知識,而是去猜測出題者要做什麼,這樣的教育很奇怪;學校沒改,但是這世界已經變了,因此我們教育就得趕快改變,鄭教授將之稱為「典範轉移」。

三、典範轉移與實驗教育:人類自我發展的可能性

典範轉移必須是從「把孩子當一個容器這種傳統教育裡面」翻轉成為「以孩子個人自主學習為主要的目標」,而不是讓他記很多東西。

1994年台灣的410教改大遊行,人們要求要更好的教育,之後行政院成立了由李遠哲教授帶頭的教改會,做了很多的改革,最重要是落實在1999年發佈的教育基本法;教育基本法提了很多高遠的理想,包括家長教育選擇權等這些進步的理念,但是並沒有比較細的方法去實踐;直到2014年訂了「實驗三法」:第一、高級中等以下階段非學校型態實驗教育實施條例,第二、學校型態實驗教育實施條例,第三、公立國民小學及國民中學委託私人辦理條例,「實驗三法」,就是以保障高級中等以下學校學生學習權及家長教育選擇權為目的,學校型態的立法基本上就是讓公立學校可以轉型做實驗教育,鼓勵教育實驗與創新,公立學校委託民間辦理,主要是鼓勵私人參與,把教育基本法的理念透過實驗三法來落實;後來有一個叫做偏遠地區教育發展條例,已經允許混齡教學。

台灣從2014年以來的實驗教育可歸類為:華德福、原住民族教育、民主教育、蒙特梭利及混齡教學等幾個類型(現在純粹用混齡已經不是實驗教育),另外台灣公立學校做的最多的大概就是生態教育、遠征體驗、自主學習,還有主題式教學;很多公立學校做實驗教育,其實只是比較小幅度的改變,沒有從本質上培養孩子自己自主學習來改變。

以奧地利的混齡教學為例,重點不是老師在不斷的教,先教會孩子有問題要自己找答案,方法為:第一、自己找答案,第二、跟同組同學討論,第三、跟鄰近比較大的小孩討論,第四、找校內其他的大人,最後再來找老師,所以學生必須自己去找資源解決問題;混齡教育現場,看到的不是父母,而是高年級生教低年級學生的共有共好。

像蒙特梭利的主張是讓孩子可以獨立,能夠independence 和interdependence,才能獨立又能夠尊重別人和別人互相依靠,不會有想要毀滅別人的想法,像這種教育就是讓孩子可以互相協助,這就是混齡教育班級的好處。

學生自主學習情形
大孩子幫小孩子的學習效果更好
蒙特梭利中學校內的小商店及自製農產品
學生透過設計各部分然後組裝而成的雞舍

蒙特梭利是農場教育,透過生產過程學習各種知識,學生設計雞舍要學數學、力學等,考慮空氣流通、通風、採光等因素,學生設計完後,師生合力將雞舍架起來,這是一個完整Occupation工作課程的成果;中學生最重要的教育就是透過不斷的自己努力、建構自己自信,成為一個有信心、有用的人才。

鄭教授也舉了中國桂林一所學校和台灣幾所瀕臨關閉的小學案例,當學校改變做了實驗教育,或推動混齡教育,現在反而增加了許多學生;又例如桃園的渴望園區諾瓦小學每年都會舉辦騎單車環島,每個學期一個主題貫穿所有課程,教室佈置配合全學期的主題,老師自行討論出主題並學習編自己的教科書,培養出一群能思考、自己解決問題的孩子。

當我們給孩子最大可能性時孩子會改變,孩子其實有無限可能的,當給他們機會時,孩子就會開始討論及準備。

四、破繭:我們缺乏的,是觀念,不是資源

「繭」是我們的心被綁住了,心不自由,觀念被綁住了,我們缺乏的是觀念,不是資源,談到實驗教育鄭教授建議要去思考以下幾個觀念:

(一)誰把孩子當白老鼠? 一直用舊方式、舊思維才是把孩子當白老鼠。
(二)瑪莉亞﹒蒙特梭利說:「再小的孩子,都想過有意義的生活。」實驗教育是一個典範轉移,孩子從被動接受的容器,回到可以自主學習,是能夠主導重新定義生活的人。
(三)瑪麗,亞蒙特梭利說:「我們必須先相信,所有的人類都是自己發展的。除此之外,我們不能做更好的事了。」這是典範轉移最重要的觀念。
(四)傳統,沒經過批判,是不值得遵守的。

五、啟程與同行

實驗教育的重點工作包含:
(一)自我檢視與內部共識建立:看到自己的問題,建立一起打拼、改變的共識。
(二)建構理想學生圖像。
(三)設定達到理想圖像的方法:課程內容、教師進修、漸進策略。

在台灣做實驗教育已有政府政策與支持系統,可以善用:
(一)建置陪伴與輔導實驗學校系統。
(二)強化實驗教育工作者培力系統。
(三)建構原住民族實驗教育系統。
(四)給予實驗教育經費補助。
(五)推廣實驗教育創新理念。

最後,感恩鄭教授送給我們很經典又很入心的一句話:「只要是人造的,就可以被改變」,這就是實驗教育最重要的觀念。